金莲被王婆子领回了家,又开始被明码标价地推入市场,陈敬济打听得消息,立马就赶来了,表示愿意出钱买金莲,而且不止是买,他表示要真得休了西门大姐,然后娶金莲过门儿做正室夫人,应该说,陈敬济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我们且不说,以他陈家公子的身份,先是要无缘无故的休了原配夫人,这就已经够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了,然后还要接着娶比自己大了十岁的丈母娘,

这绝对算是惊世骇俗之举了,我要是他老子,非得活活气死不可,当然,从另一方面讲,说句俗点的,“患难见真情”,陈敬济这小孩儿也确实是个情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和牺牲,也是至情至性了。陈敬济开出的价码是白银六十两(人民币3万),不过这个价钱显然不能让王婆子满意,金莲虽然已经三十二了,不过姿色才情一流,感兴趣的买家还是不少的:有一位湖州的客商何官人愿意出价七十两银子(人民币3万5),而新近接替西门庆做刑事监察官的张二官人愿意出价八十两银子(人民币4万),

有这么多的价码摆着,陈敬济这点银子她自然不放在眼里,王婆子给陈敬济开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白银一百两(人民币5万),外加十两的保媒费,王婆子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可对陈敬济来说明显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况且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时间,陈敬济只好一咬牙应了下来,不过他现在手上也没有这么多现金,于是陈敬济赶紧出发回东京找家里要钱去,并再三央求王婆子一定要等他回来。除了陈敬济,第二个非常急迫地要买金莲的是春梅,春梅自从被薛嫂领出门之后,被转手五十两银子(人民币2万5)卖到了济州兵马留守司令周秀家,说起来,这位周司令和西门庆也算是脸儿熟,两人一省为官,逢年过节还常有酒席饭局来往,而且西门庆还曾介绍过人去周秀那里当警务员,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就是当年西门庆安排去勒索蒋竹山的那个混混张胜,

春梅是从西门家里出来的,再加上模样标致,为人又聪明伶俐,因此很得周司令喜爱,就扶正她做了二房,而周家大娘子瞎了一只眼睛,知道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很有自知之明,什么闲事都不管,长年吃斋念佛,因此周家府内大小事务其实都在春梅掌握之中,春梅听说金莲也被月娘赶了出来,也是赶紧央求周司令,梨花带雨得求他一定要把金莲买过来,自己情愿让贤做第三房,周司令禁不住春梅软磨硬泡,也是听说金莲花容月貌,动了心,便吩咐张胜去和王婆子谈谈价钱。张胜表明周家只愿意出八十两银子,可王婆子吃准了陈敬济那边许诺的价位,死活不松口,非要一百两,张胜拖了两天也谈不下来,春梅又施了压力,便换了周家的大管家周忠来谈,价钱涨到了九十两,王婆子还是一毛不拔,最后无奈只好涨到了一百两,可王婆子是能要一豪,绝不让出一厘,她又索要五两的保媒钱,周忠也是忍不住了,勃然大怒,堂堂司令府的大管家,哪被这么得寸进尺得挤兑的,这面子往哪儿挂啊,因此周忠也不松口了,他咬准了就给王婆子两天时间考虑,就只有一百两,多了拉倒。我们有点后知后觉地说,就是周管家这一念之怒,这两天的时间,这五两银子的差价,让金莲的命运天翻地覆,但是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来说,以金莲这样的性格和处世风格,她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属于她的那个结局,六年前她躲过了,今天她躲不过,但即便今天也躲过了,总有一天该来的还是会来,她在《金瓶梅》中的故事开始慢慢走到结尾,轨道开始一步步地重新向《水浒传》靠拢。周管家决定先拖价的第二天,一个新的买主上门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武松,他回来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武松的消息了,武松充军发配去了孟州之后,也是多亏朋友施恩照顾,后来天下大赦,武松的罪也赦免了,便带着施恩给得一百两银子重新回到清河县,武大留下的女儿迎儿这六年也是一直是拜托邻里照顾,如今也长大了,武松便把迎儿也接回了家,自己来找王婆,表示愿意娶金莲过门,一家人重新好好过日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武松甚至都没有做出哪怕一次还价,直接拍板:一百零五两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一次到位,王婆子自然是开心的喜不胜收,也立即就把和陈敬济的约定抛到了脑后,立即成交,而金莲听说武松愿意娶她,也是旧情萌动,心中暗想到:“我这段姻缘原来还在这里。”

金莲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就是武松了,她曾经把关于感情的所有最美好的想象都寄托在了武松的身上,而且最让我们感慨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类似于初恋一样的感情居然还能像当初一样地炙热,一样地能让金莲,一个已经三十二岁的女人,这样毫无戒备,不假思索的就砰然心动,我们都不知道是应该为金莲感到悲哀还是欣慰。王婆子收了钱,武松和金莲也把婚事就定了下来,王婆子便来向月娘汇报工作,告诉月娘是武松最终买下了金莲,月娘听了,暗中跌脚,她对玉楼说道: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那汉子杀人不眨眼,从前的事岂肯干休,她(金莲)往后死在她小叔子手里了!”

连月娘都已经看出来了,武松这个婚约就是个不太高明的骗局,但是金莲却还是沉迷于对于往昔的美好幻想中,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不过即便看出来,月娘和玉楼也没有丝毫要给金莲提个醒的意思,或许是出于对武松的心存忌惮,或许是出于心存侥幸的自我安慰,但终归只是冷漠,事不关己的冷漠。武松在家中准备好了酒席,金莲穿上了红新衣,头上搭着红盖头,王婆子领着她进门坐下,接下来的故事我们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威势,审问,招供,判决,鲜血,死亡,金莲最终还是迎来了那个她一生都在奋力抗拒的命运,用自己的鲜血去染红自己的新衣,去洗刷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水浒传》中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原点,但是一切又都全部改变了,这六年就像一场被拉长放大的梦境,让很多曾经那么理所当然的界限变得无比的模糊。我们来看一看金莲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场景:“武松从香炉内抓过一把香灰塞在金莲口里,然后劈脑把金莲揪翻在地上,金莲只是挣扎,簪子耳环都滚落下来,武松怕金莲再挣扎,用靴子只顾踢她的肋部,然后抓住金莲的胸部,一刀扎进了金莲的心窝,鲜血立时就喷了出来,金莲两只脚只顾蹬踏,武松用嘴衔着刀,双手扯开金莲的胸脯,呼哧一下把心肝和五脏都扯了出来,然后再一刀把金莲的头割了下来,鲜血流了满地”。面对这样一个我们无法回避的,暴力血腥到极致的场景,我们感觉到的是一种极致的感官冲击和心灵震撼,这种冲击和震撼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我们无需为金莲犯下的那些罪孽做过多的辩解和开脱,她死有余辜,无需多论,但是当我们看着金莲,这个女人,一生都被当作商品,一生都在被调戏,一生都在被欺骗,一生都在被排挤,一生都在绝望和疯狂的边缘徘徊,一生都在飞蛾扑火一般的抗争自己的宿命,然后她的鲜血就这样以这种最极致的方式染红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所谓的快意恩仇,所谓的大快人心,我们感觉到的只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悲伤,重重地压在我们的胸口,让我们喘不过气来,我们感觉到的是我们的灵魂都在被她的鲜血进行一次最彻底的洗礼和拷问。潘金莲毫无疑问是《金瓶梅》当中最光彩夺目的一个人物,她是那么的令人印象深刻,但同时又那么的具有争议性,就和她在书中的处境一样,喜欢的如此喜欢,憎恶的如此憎恶,不过我想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内心很多隐藏的但却是真实的那一面都在她身上以一种极端灼热的方式投射了出来,而这种灼热激起了我们的反弹,

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其实都不愿意去宽容去接纳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因为我们都不愿意直视自己身上真实的那一面,所以《金瓶梅》的作者一个非常令我们动容的地方就在于,他用一种最冷酷但实际上是最温柔的方式把金莲,这个我们自己真实写照的人物重新推还给了我们,让我们自己重新去拷问去剖析,然后重新去接纳去宽容这个我们不愿意直视的自己,这种宽容和接纳就是一种真正的慈悲。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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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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